小辰光-插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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换牙期乳牙常会不顾时间地点脱落,如上课时,牙齿就松了,手拨弄下就掉了,不带什么血。不可随意弃置,先放铅笔盒里,听课间隙偷偷把玩几回。放学回家,第一件事就是扔牙齿仪式,下牙齿往屋顶上扔,上牙齿往地下扔。乳牙们来自一处,也需安葬一起。门前瓦屋顶是我下齿的公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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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中时全民气功热,班上也有爱好者。没有恒心毅力吃不了苦,看到《气功》杂志上介绍一种叫做睡功迷踪,省时省力,太合适了。睡前平躺,两手交叉置于丹田,内眼默视气循环,小周天后大周天,大周天后小周天……循环几周天后就真的迷了,睡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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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学时城南河道还有货运船只来来往往,河上驾着桥,又高又窄不带栏杆。去老妈工厂必经此桥,走在上面,当时感觉就像走到天上,河面在很远的脚下。唯有目不斜视,眼望正前,疾步通过。现在河道已经不具运输功能,船只不见,“天桥”不复存在,换成平缓的桥梁。再也不能登桥面一览众船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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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学时常聚众拍洋画。洋画片印的流行动画片和电视剧人物,须到小商品市场买整版的,回来裁成小片片。围成一圈,各出其画片于地。拿自己的狠拍对手的,翻身算赢。那时求胜心切,拍得太多太狠,中指指甲内淤血,最后老指甲整个脱落。我依然斗志不减,还曾自画几版洋画片,自藏,未带上战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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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时候家门口一道矮墙,隔了这边院和那边院,两米多高。小孩皮,“攀高摞凳”,爬上跳下,不畏高。我常翻这矮墙到隔壁院,下来时一般是潇洒一跳,稳稳落地。不过有一次,起跳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半空中的晾衣绳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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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学毕业考上重点中学,作为奖励,老爸带着省城一游。大热天明晃晃的玄武湖不好玩,只记得湖边挤满来来去去的鞋子。游完出来,鸡鸣寺下一个防空洞在办展览。老爸领我进了那阴森森潮乎乎的地方,一排排玻璃罐里都是奇形怪状的怪胎!吓得我夺路而逃。此后多年,南京于我心中等同“怪胎”二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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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学一二年级的冬天印象中特别冷。某次开始放寒假的那天恰逢大雪。领了三好生的奖品,一册薄薄的练习本,夹在胳肢窝下,冒雪走回家。到家正要拿出来炫耀,发现不见了,估计是掉落在路上及膝(小孩膝)的雪中,埋没、洇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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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学迷变形金刚,没钱买,也不敢开口问家里要。只好自己动手做。没见过正牌孩之宝玩具,只好自己研究怎么变形,关节如何组装,各部分大小比例。在蜂皇浆盒子壳反面画各部分展开图,裁剪粘贴,然后用铁丝做关节。真的能变形,就是容易散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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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院子里打羽毛球。技术不精,用力过大,球常常飞上天去,落到二楼人家的阳台上。要是碰巧人不在家,就麻烦了。只好搬来晾衣服的竹竿,老爸在下面扶着,我顺竿爬啊爬上去,隔着阳台栏杆去拿球。千万别够不着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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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时候有邻居是对老夫妻。有时健忘将钥匙拉在家里。他们就来叫我爬窗户。小孩个子小,可以从顶上气窗钻进屋,开门放人。后来长大点,就不太好钻了。脑袋大了,容易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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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学时河水还算清,河里还有鱼,但不大。放学路过河边,有时还能看到鸬鹚捕鱼。看系紧脖子的鸬鹚辛苦捕来的鱼被渔人没收,幼小的心灵深刻理解了什么是压迫和剥削。小渔船悠悠穿过小桥。河面上已经漂浮着大小的油膜,反射七彩微光,簇拥小船远去,离开了我们的日常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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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学的楼梯扶手是大型滑梯游乐场。乘着没人,三楼出溜到一楼,体会过瘾的速度感。不过,要是斜刺里冒出个老师就麻烦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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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学放学要排路队。检查路队的岗哨遍布小镇。回我家路上必经的桥上,黑大个体育委员(女)负责把守。远远就能看到她睥睨一切的严肃气场震慑了整座桥。我们也很严肃的从她身边鱼贯而过,决不和她说一句话。她会忽然问某人:咦,你家是这条路么?没有回答,这可是隐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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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学时小镇经历了一次大改造。填河道,埋管道,拆老房,盖新房。很长一段时间,上学的路都被翻得底朝天。硬是在平原上培养了一群“翻山越岭”上学的学生。等路修好,小镇也变了样。那么陌生,似乎以前熟悉的它已被埋到地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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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学厕所小便池是檐下的半开放空间。下课时间短促,大伙一溜排开,开闸放水,同时嬉笑打骂,指点江山都不误。一个卷毛挤进来,当众倒了一瓶黄水,量大味重。———这什么?——尿。课上憋不住了,就偷偷尿到水壶里了……——这水壶你还留着用啊?——你管得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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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学时有只流浪猫上门住在我家。每到开饭,菜一上桌,人还没就座,它先上桌开吃。只好将它关在纱门外。它就怒了,嘶吼着一下蹿到纱门顶上,下来,再蹿。往复运动,直到吃完饭放它进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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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学门口是个荷塘。夏天开着不少荷花。一年级明晃晃的夏日午后,我把某位小朋友的鞋子扔到了荷塘里。现在荷塘埋了,变小花园了。那两只鞋子估计也化作了花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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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前家里没抽水马桶,得上桥头的公厕。那时的公厕也不注重隐私,没有格档,一派排排坐,拉果果的和谐景象。这样的公厕最适合读书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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